[科学技术]做一颗扎根大地的种子：追记复旦大学教授钟扬

几个月过去了，复旦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党支部书记褚永泉还记得那一天——2017年9月25日。零点过后，他在微信群里和钟杨院长等人讨论了分公司的活动时间。几句话之后，钟杨做出了果断的决定:“@各位，要不我们26号下午花一个小时吧？”

会在午夜联系，因为熟悉钟杨的人都知道他总是在深夜离开办公室。学生许偶然发现老师的手机闹钟会在凌晨三点响起。原来他的闹钟没有早叫，而是提醒自己睡觉。

“前一天晚上我们发邮件提问，第二天早上会收到回复。”许勤说明年。

2017年9月24日，钟杨赴宁夏为民族地区干部讲课。同日，他还向复旦大学副校长李晶递交了研究生培养工作报告。然而，25日凌晨5点，在去机场赶飞机的路上，一场意外的车祸将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53岁...

这一天，在微信朋友圈，有20多万人参加了“送花记钟杨教授”活动；录制钟杨藏语故事《播种未来》的视频，全网点击量超过1200万——“任何生命都有结束的一天，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的学生会继续走科学探索的道路；几百年后的某一天，我们收集的种子可能会生根发芽。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的梦想会实现。”视频里，钟杨是这么说的。

在三天后的追悼会上，人们专程从北京、上海、武汉甚至新疆、西藏、内蒙古、云南来到银川。守灵之夜，钟杨15岁的儿子发来消息:“爸爸，你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只要国家需要，人类需要，就一定要做艰苦的研究！”

——为了找出西藏的“生物家族”，我16年在高原上跑了50万公里

要不是这样的意外，钟杨的学生，西藏大学理学院教授拉琼，还有很多西藏大学的师生，钟杨9月28日还会继续在拉萨采种，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建设世界一流的学科。

就在几天前，宣布西藏大学生态学科入选国家一级建设学科。钟杨特别激动，在几个微信群里发邀请:“国庆前后，我在西藏。欢迎大家组织代表团，和我以及研究生一起去阳湖、林芝。”

“在每次国际会议上，他都会谈到西藏的变化，并邀请专家进行实地调查。这一次，我们同意等他带领一个小组去考察西藏不同地区的战略生物资源。为了了解藏族的生物家庭，他真的是怕吃苦，怕胆子！”怀念中国植物学会副会长中康。

生于湖南，曾在武汉、上海工作，但钟杨53年人生的关键词是“西藏”、“种子”。

2001年，钟杨第一次报名进藏，是因为一个生物学家的责任感:青藏高原是生物多样性的国际热点，拥有中国最大的生物“基因库”，缺乏国内外种质库的收集，而全球变暖和人类活动正在造成生物的广泛灭绝。他想成为一个盘点世界屋脊生物，为国家生态安全，为人类未来做贡献的人。

“库存”项目规模巨大。钟杨计划每年收集600种植物种子。按照国际标准，每个样本采集5000粒种子，不同样本群体之间的直线距离超过50公里。这意味着钟杨的团队每年要走3万多公里。

16年来，他们从藏北高原到藏南谷地，从无人之地阿里到雅鲁藏布江，走过了50多万公里，覆盖了西藏最偏远、最艰苦、最贫瘠的地区，经历了许多生死关头。

为了寻找雪莲，患有严重高原反应的钟杨拒绝留在珠穆朗玛峰大本营，跟着拉琼和扎西次仁两个藏族学生，爬到6000多米的高空。在珠穆朗玛峰的北坡，他们收集了种子植物，老鼠，雪兔，它们生长在迄今为止最高的海拔高度。"那是中国植物学家采样的最高点！"拉金说。

在过去的16年里，他们收集了4000多万株植物的种子，占西藏先进植物种类的1/5，填补了世界种质资源银行空白。他们追踪了几年的“植物老鼠”拟南芥(Arabidopsis thaliana)，是在高山环境中生长了十几万年的模式植物；他们发现的高原雪松从中提取了抗癌成分...西藏巨型柏树被称为藏族的“神树”，是制作藏香的重要原料。濒危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植物通常生长在悬崖边缘，周围是灌木。钟杨和学生扎西次仁花了三年时间，对3万多棵巨型柏树进行了逐一采样和登记，通过研究找到了制作熏香的替代树种，从而建立了保护巨型柏树的科学屏障。

"这类作品的学术成就没有得到很好的展示."与钟杨相识并共事18年的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党委书记陈浩明感叹道，“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他可以坐在实验室里验证假设，发表论文，而不必长途跋涉。”

但在钟杨看来，一个人一生留下的，不在于论文和奖项，而在于他做了多少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当他动员学生去阿里最难的地区时，他说:“别人不想去，我们就必须去。只要国家需要，人类需要，就一定要做艰苦的研究！”

"我要为祖国每个民族培养一个植物学博士！"

——坚持和梦想造就了西藏高等教育的许多“第一”

拉琼教授最后一次见钟杨老师是在2017年9月5日。由于飞机晚点，钟杨直接从机场到会场，给西藏大学新生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入学教育报告，和研究生们讨论话题。“很多人时间紧迫，每人只给10分钟”。第二天早上和拉琼等同事聊生态学科建设，下午赶飞机回上海——所以他在高原反应和醉氧反应之间快速切换很常见，不考虑身体伤害。

西藏大学研究生院院长单增罗布最后一次见到钟杨是在2017年9月9日中午。过了很久，他才知道今天是钟杨双胞胎儿子的生日。家宴进行到一半，不能留在家里的父亲又忙着进藏。大儿子的愿望是和全家出去玩一次。

他的妻子张小燕说，自从援藏开始，钟杨几乎没有时间留给家人。援藏工作三年一次，他已经连续做了三次了。“他每次拖延，都有无可辩驳的理由。培养高端研究人才团队，“永远把学科带到一定高度”...我说你会后悔错过儿子的成长。他说，‘我知道，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工作，我停不下来’……”

帮助西藏大学建设好生态学科，留住一支优秀的科研团队，是钟杨的新梦想和新目标。

“当时整个西藏大理学院没有硕士，没有植物学教授，也没有教师有博士学位。申请研究项目简直就是神话...钟杨教授为西藏大学双一流学科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单增罗布说。

西藏大学的年轻老师写论文填申请表，钟杨总是一个一个检查，经常在高原之旅中修改，甚至自己掏钱交申请费。

“努力工作”的钟杨帮助西藏大学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第一”:他申请了第一个生态学博士项目，培养了第一位西藏植物学家扎西次仁(Tashi Tsering)，带出西藏生物教育部第一个创新团队，将西藏大学的生态学学科列入“双一流”学科建设名单，成功地将西藏大学的生物多样性研究推向世界。

学生赵佳媛记得，2015年，钟杨突发脑出血。在苏醒之后，他担心自己不能再进入西藏。他口述了自己关于援藏的想法，交给了组织，认为“打造高端人才团队极其重要”。九个月后，不顾医生的警告，他再次走上了大路，说:“我连酒都戒了，但我戒不掉西藏！”

不仅在西藏，钟杨还成了整个西部地区教育科研的播种者。2017年8月和9月，他马不停蹄地在西藏、新疆、宁夏和内蒙古旅行。仅在2016年，他就乘坐了157次航班。为了节省时间，他总是选择最早或最晚的航班。作为导师，钟杨特别喜欢招收少数民族学生。“在少数民族地区培养人才不容易。等他们回国，就能成为西部生态开发的生力军！”他的新梦想是:“我要为祖国每一个民族培养一名植物学博士。”

“不是杰出的人做梦，而是优秀的梦想家出类拔萃。”

——不要忘记你的首创精神，一个努力追求梦想的共产党员，点亮了人们心中的灯

2017年9月21日，复旦大学研究生院办公室副主任包晓明在校园里最后一次见到钟杨。他提到自己入围某奖项，建议他在朋友圈拉票——“他一边走一边笑着和他握手。这种事，他从不在乎。”

在复旦大学2013年拍摄的《党员》微视频中，钟杨被定义为:“一个党员愿意成为先锋，攀登更高的高度；它愿意把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奉献给祖国最需要它的地方。”

“他的牛仔裤是在拉萨29块钱买的，总是比别人的名牌强。他总是背着一个超级重的旧背包，里面有笔记本电脑和厚厚的一摞手稿，有时是学生论文，有时是出版社要求的翻译稿，有时是会议发言稿。他总是拼命工作。“这就是学生赵佳媛眼中的钟小姐。

李晶与钟杨共同推进生命科学学院的教学和科研改革。作为同事和密友，李晶认为钟杨“非常聪明能干”，但“总是为别人、为社会、为时代做事”，是“一个追梦人”。

他的妻子张小燕回忆说，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钟杨曾两次出国留学并做访问学者。回国后，他给研究所买了复印机等设备。当他通过海关时，他花了很多时间。经手人不相信穷学者有钱买这么“大东西”捐给大众。“有钱人才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33岁时，钟杨任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研究所副所长。2000年调到复旦当普通教授。有些人不理解。他笑着说自己“生来就是当老师的”，出身于教师家庭。"我母亲出生前一小时还在给学生上课。"。

他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被评为“长江学者”、“杰出青年”，并获得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等多项奖励。

他是一个被学生认可的好老师。他教学生“先立业，先立人”。实地考察遇到危险，总是冲到最前面，生怕学生不安全；在无数个狂野的早晨，他的嘴唇冻得发紫，他忍受着不适，早起做饭收拾行李，只为了“你还年轻，应该多睡一会儿”...

他是一个积极改革、勇于承担责任的好领导。自2012年以来，他努力保证和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探索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得到了国内同行的高度赞扬。

“人生的高度不仅仅是一种形式。当一个物种想要扩张领地，必须迎接恶劣环境的挑战时，总是需要一些开拓者牺牲个体优势，来换取整个群体乃至物种新的生存机会和发展机会。共产党员就是这样的先锋。”钟杨说。

“当你加班后离开办公室时，你可以看到钟小姐的灯亮着。现在，他的灯不再亮了，但他点亮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灯。”复旦大学研究生院的同事说。

世界上有四个八旬老人，世界上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位老师家境并不富裕，但张小燕准备捐出钟杨的车祸赔偿金，支持西部少数民族地区的人才培养工作。“国家的教育是他毕生关心的问题。这是我们家能为钟杨未竟之业做的事，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2017年12月中旬，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李强来到复旦大学，宣布追授钟杨“上海市优秀共产党员”。

故事已经定格，最初的心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