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的“傻瓜” 2018-03-26 16:56:25来源:新华日报第5版作者:曲婷、权小书1 ▲张敏满(右一)在给学生介绍研究内容。(照片拍摄于2018年) 图片由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提供 “我们这一代,自己的东西可以牺牲掉。无论是科研还是工作,它都抱着一颗‘大众心’。”在张敏曼看来,古生物的“大众心”是“至死不舍地捧着化石” 3月22日,自嘲为“傻瓜”的张敏曼在巴黎获得“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根据获奖感言,“她的开创性工作为水生脊椎动物向陆地的进化提供了化石证据。” 鱼化石是张敏曼大半辈子的迷恋。 “可能我们这种人都是傻子。”这位82岁的古生物学家说,“但是人类没有‘傻瓜’,可能仍然不行。” 3月22日,自嘲为“傻瓜”的张敏曼在巴黎获得“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 该奖项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欧莱雅基金会于1998年设立,每年颁发给对世界科学进步做出突出贡献的五位女性。 根据获奖感言,“她的开创性工作为水生脊椎动物向陆地的进化提供了化石证据。” 在前往巴黎领奖之前,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张敏曼接受了我们记者的独家采访。她说:“当然,我很高兴获奖。这是很大的鼓励,但我觉得我够不着。” 逃跑路上看的书 “这种逃离的体验决定了我人生的取向。”。“八·一三”上海、上海之战后,张敏满的父亲随家人撤至南京,1940年迁至重庆北碚,后迁至江西各地 张敏曼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古生物学家之一。2010年,德国出版了一本献给她的散文集,其中有些观点与张敏曼相同,有些观点与她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她的影响。 她的学生、英国《自然》杂志高级编辑亨利·吉(henry gee)在这本集子的序言中这样描述:“她是一位善良的女士,在和我们一起参加学术会议的实地考察时,她总是饶有兴趣地听我们学生的喋喋不休,但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山。” 在她面前,张敏曼就像一位慈祥的老奶奶,轻声呢喃,穿着蓝色的套头毛衣、布裤和披肩,让她的皮肤白皙,几乎没有长期田间劳作的沧桑。 她有一双在古生物圈很出名的灵巧的手,总能准确地剥下化石和岩石沉积物。“我相信我的手不会太笨拙。”张敏曼的回忆从此开始,“因为父亲在医学院工作,我经常经过解剖室叫他吃饭,也习惯看到很多男女同学在实验室解剖尸体。高中实验班,我解剖的小蟑螂不会断血管。” 张敏满1936年出生于南京,是家中的长女。父亲出身贫寒,靠向少数民族借钱上中学,后公费去芝加哥大学深造。回国后,他在上海的一所医学院得到了一个教职,教人体生理学。 父亲心胸开阔,经常带她去小溪边网虾,去菜地抓虫,去麦田看蚂蚁如何沿着稻草爬去找蚜虫,用放大镜观察花的雌雄蕊和昆虫的复眼。“我们可以在父亲面前随意发表意见,甚至和他争论,他对我们一直很好。” 妈妈很严格。“我生性固执。我妈读书不多,却一丝不苟的逼我写完作业。”张敏曼笑了。“我一直想成为一名医生,而不是科学家。”——因为她父亲的单位里有很多兢兢业业、受过教育的医生,她很羡慕。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无忧无虑的日子戛然而止。上海、上海“八·十三”战役后,父亲随家人撤离到南京,1940年又迁到重庆北碚,后又迁居江西一带。 当时年轻的张敏满和他的弟弟妹妹都不理解家国之仇。这些逃离的“野孩子”在赣南道路的缝隙中跋涉,经常潜伏在河边。不顾撑竿跳高的人的愤怒,迅速爬上船,从船尾跳入河中,弄得肚子疼;晚上下课就缠着大学生讲故事,直到被大学生锁在门外,然后抑郁散去。 也有一些事情让张敏曼极度害怕。日军轰炸重庆北碚时,她和怀孕的母亲躲在床底下。当她父亲回来时,他几乎以为他们已经被杀了;她亲眼看到她的孩子死于缺乏医疗和药物。她得了疟疾“摇摆不定”,头晕目眩,但她一刻也不敢落后于队伍... 一个有趣的故事几乎成了她未来地质学研究的先兆。有一次,她和哥哥在流放途中偶然得到了两本书,《匹诺曹》和《谈土地》。对于年轻的张敏曼来说,谈论土地是无聊的,但既然没有其他书可以读,她就认真地读了起来。她没想到的是,大学上《普通地质学》的时候,老师居然讲了这本书的一些内容。 她说:“这种逃离的体验决定了我的人生取向。” 当时,每天步行20公里进行野外勘探是常见的做法。因为高消耗,地质队成员就像“饿鬼”。有一次,刚好赶上中秋节,队员们送出了一公斤大米和一公斤煎饼,张敏满一扫空酱豆腐 1953年,17岁的张敏满响应“地质学为国”的号召,放弃学医的理想,考入北京地质学院。当时中国地质科学有很多老师从国外回来或者西南联大毕业,但是缺学生。“每个人心里真的都有一股热血。”她说那一届只有200个女生,毕业后去艰苦地区地质勘探。 同时,中国科学界积极培育“新鲜血液”。1955年,张敏曼被送到莫斯科大学学习古生物学。但是这个地质专业根本不知道学什么古生物学。 “学鱼!”当时正在苏联访问的鱼类科学家吴现文先生建议张敏满。 张敏曼自称是“一个树立了理想,永不改变的人”。她听了吴老师的建议,开始研究鱼类化石。张敏满经常在莫斯科河岸边采集全新世沉积物中的鱼类化石。晚上,他用船在莫斯科河上撒网。清晨,他收集各种打网的鱼,与化石对比,探索古代鱼与现代鱼的关系。 1960年,张敏曼回到中国,在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工作,开始了她的“猎鱼”生涯。她年轻的时候,每年大约花三个月的时间和地质勘探队一起在荒野中采集化石。“野外勘探是基本功,我能下的越远越好,不比任何人慢。” 那时候野外勘探基本靠腿,一天走20公里是家常便饭。很多时候,一个人只能呆在家乡或者在村里的祠堂的舞台上过夜。因为高消耗,地质队成员就像“饿鬼”。有一次,刚好赶上中秋节,队员们分发了一公斤大米和煎饼,张敏满一扫空酱豆腐,创下了个人纪录。 “每次身上长虱子,回家前都要把衣服煮了。”回过头来看这些,张敏满的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那时候衣服不是化纤做的,真的是熟的。现在,我怕放在开水锅里拿不到整件衣服。” “我是个幸运的人,总能遇到一个好老师。”她说:“吴老过去的话定了我的‘一生’,可是谁说媒人的婚姻会不幸福呢?” 为了纪念先生,2008年,张敏满将柴达木盆地发现的一种奇怪的鱼类化石命名为“吴的鲜文鱼”。 不睡觉的中国女人 “越来越多的鱼类化石表明,鱼类登陆的关键环节发生在中国云南。张敏满是这一伟大发现的先驱。” 大约在4.3亿年到4亿年前,滇东还是赤道附近的热带浅海。“星种”包括鮈鱼、斑鳞鱼、杨氏鱼、珍奇鱼、全颌鱼、独角兽鱼等相继在海洋中“游动”,书写了鱼类由海洋向陆地进化的关键篇章。 “陈冲米曼鱼”的名字,古代鱼类专家朱敏说:“这是给我的老师,中国鱼鳍研究的先驱张米曼女士的最好的礼物。” 在生命的“进化树”上,人类属于四足动物。大约3.8亿年前,肉鳍鱼登陆陆地,进化出四足动物。但是哪种鳍鱼是人和鱼最近的共同祖先呢?几百年来,这个“谜”在古生物学中一直没有解决。 1980年,张敏曼参观了瑞典自然历史博物馆,看到了瑞典学派代表贾维克在25年内修复的肉鳍化石。震惊之余,她决心在最短的时间内“迎头赶上”。当时还没有ct扫描技术,为了从里到外“看清楚”微小的鱼类化石,需要一种极其复杂的连续研磨和蜡模的方法。 张敏满在云南曲靖修复了杨的鱼。它的头骨化石只有2.8厘米长,所以张敏曼需要研磨掉一小块,在显微镜下画一个截面,直到整个化石被完全研磨。 她画了540多幅画,把它们贴在扁平的石头上,用熔化的石蜡和蜂蜡做薄拓片,然后雕刻出剖面图...最后,所有的部分被“组装”成一个20倍等比例的样本。 渐渐地,博物馆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中国女人“不睡觉”。所以,有人给她带了躺椅;有人在她的桌子上放了一束花以示敬意。就这样,她只用了两年就完成了研究。 按照瑞典学派的说法,杨的鱼应该有一对内鼻孔,头部分成两半,中间有一个颅关节连接。张敏满做这个鱼标本的时候,既没有发现内鼻孔,也没有发现中颅关节。内鼻孔是鱼类落地时学会呼吸的关键结构。由于她的工作无懈可击,人们开始对内鼻孔的起源乃至四足动物的起源有了各种新的认识。 后来她用更多的证据动摇瑞典学派的权威,认为杨氏鱼和珍奇鱼都是原始肺鱼,在国际古生物学上引起轩然大波。但张敏曼说:“真相并不明朗,我从来不后悔这么做。” 直到1995年,古生物学界才普遍认同她的观点,鳍鱼类的起源中心逐渐从欧洲和北美转移到中国云南曲靖。 "越来越多的鱼类化石表明,鱼类登陆的关键环节发生在中国云南."朱民说。"而张先生是这一伟大发现的先驱." 40年来,张敏曼灵巧的双手一直用小钢条敲化石,指纹几乎被磨掉。 松开“踏板” “小时候,我接受的教育是平等和诚实。把所有的对错都摆出来,对科学有好处。我真的很喜欢别人不同意我,我也喜欢看到年轻人做得比我们好。” 1942年和小学老师同学拍的一张照片,大家都很认真的看着镜头,但是张敏曼歪着头,伸出脚,没有一点老女人应有的“笔直”。她说:“我从来没有过高人一等的想法,所以惹了很多麻烦。” “十年动乱”期间,张敏满被派往农村进行重建。她坦然面对,退了城里的房子,准备再也不回来。“我最初是从农民中来的。回农村呢?” 张敏曼的丈夫是她莫斯科大学的同学,学的是物理。回国后,他去戈壁沙漠研究原子弹氢弹。女儿出生后一个月,张敏满把她送到上海外婆家。从此,三口之家失散多年。女儿十岁的时候,她把她带回身边。 “我们这一代,我们自己的东西都可以牺牲。”她感慨地说,科研和工作都有一颗“大众心”。在她看来,古生物学的“大众心”就是“死前要捧着化石”。 她最钦佩的学者是已故的英国古生物学家科林·帕特森。她记得科林曾在一篇论文中大胆地提出了一个观点,并写道:“我们差点就把脚下的踏板拿掉了。”化石材料是每一个古生物学家的“踏脚石”,它把科学家吸引到一个未知而迷人的世界。 张敏曼是一个勇于在科研上脱下“踏板”的人。20世纪90年代初,她把泥盆纪鱼类这一热门“金矿”的研究工作交给了朱民等年轻人,转而研究了许多人不屑一顾的新生代鲤科鱼类化石。那时她六七十岁,去过青海、新疆野外探险。她说:“年轻人做的比我好。” 朱敏说,当了老师的张敏满,从来不骂学生,但“你受不了她淡淡地说几句话”。因为,她的严谨在学术界是有口皆碑的,不会旁敲侧击,问题往往是中肯的。 "我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是平等和诚实。"张敏曼笑着说,把错和对放出来对科学有好处。“我喜欢不同意我的人,喜欢看年轻人做得比我们好”。 鲤科鱼类化石分布广泛、常见,很难在短时间内发表高质量的论文。她说:“我不是没有思想斗争。但是没有孤独无聊的基础工作,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大发现呢?!” 鱼类分布受到水系格局的严格限制。因此,对新生代鱼类化石的研究可以揭示古气候、古水系格局、古高度等古环境因素,进而有助于重建地球变化史。 近年来,张敏曼和她的同事在青藏高原发现了丰富且保存完好的新生代鱼类化石,这将有助于揭示该地区“正在进化”的历史。比如吴氏鱼的骨骼极度增厚,可能会随着水中钙盐浓度的增加而逐渐改变。“今天我们讲高原干旱的故事,还有什么比它更生动?” 有些人不明白:古代鱼的研究与今天人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张敏曼说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这个研究可以帮助我们理解生物进化,生物进化的科学可以激发孩子逻辑思维的萌发。"这些对地球和人类的未来非常重要." 加载更多> > 主编:贺培肉苁蓉

标题:[科学技术]摘取“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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