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技术]专访首席专家吴尊友:批发市场为何易成疫情暴发点

访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首席流行病学家吴尊友

6月12日零时至24时，北京市丰台区报告新冠肺炎肺炎确诊病例5例。案件行动轨迹涉及新发地批发市场部分商户，目前新发地批发市场及周边社区已采取封闭管理措施。上图为新发地批发市场外部，封闭管理措施。武晓慧

新发地批发市场附近有防控人员值班。田

6月13日，北京宣布新冠肺炎新增4例肺炎确诊病例，其活动轨迹指向同一个地方——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同时，新发地市场的员工和环境对SARS-CoV-2核酸呈阳性。

北京的SARS-CoV-2是从哪里来的，当地连续50多天没有新的确诊病例报告？为什么疫情指向批发市场？记者采访了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首席流行病学家吴尊友。

低温环境和拥挤的人群容易导致病毒传播

问:为什么在北京爆发新的新冠肺炎疫情时，疫情会指向批发市场？

吴尊友:我们的研究人员在采集带有病毒的生物样本时，一般都是低温保存。温度越低，病毒寿命越长。在批发市场，许多海鲜产品被冷冻和储存。在这样的环境下，病毒可以存活很长时间，感染人的几率更大。此外，每天都有大量的人进出农产品批发市场。如果只有一个人携带病毒进入市场而没有被发现，就有可能造成疫情的传播。

根据以往的知识和经验，初步判断北京本地新冠肺炎突发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是批发市场被SARS-CoV-2污染的海鲜或肉类是源头。批发市场的很多海鲜、牛羊肉不是北京本地生产的，而是从外地进口的，包括海外进口。目前，全球每天新增新冠肺炎病例10万余例，感染SARS-CoV-2者在处理海产品或牛羊肉时可能造成污染。这些产品送到北京的批发市场后，批发市场的人在经营的时候会接触到这些产品。我们知道SARS-CoV-2中的主要传播途径是液滴传播和接触传播。当他们的手接触到被污染的产品，摩擦鼻子和眼睛时，他们就会被感染。症状一开始比较轻微，如果没有意识到，可能会在工作中造成人传人。第二，还有其他传染源。新发地批发市场人流量很大，市场的人来自四面八方，进出新发地批发市场的人是传染源。例如，他可能是来自其他焦点的人。被感染后症状很轻微，当时也没注意。从此对新发地批发市场造成污染，导致疫情集中。由于目前发现的几起案件与新发地批发市场有关，注意力已经转向新发地。至于市场上被污染的海鲜或肉类是否是最初的传染源，或者进出市场的人是否是传染源，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但从北京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

为此，我们需要收集以下数据。首先，在收集所有感染者和密切接触者的信息后，构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关系、沟通链和沟通网络，这是一项流行病学调查。第二，依靠大数据技术整理出所有感染者的行动轨迹，他们的行动轨迹可以给我们一些提示，他们是否有共同的暴露点，比如这几天新发地附近某处出现了几个确诊患者。第三，实验室的生物技术通过研究病毒的基因序列来帮助判断病毒的可能来源。对提取样本的病毒基因进行研究分析，看是否与两个月前在北京出现的SARS-CoV-2相同，或者与哈尔滨和舒兰更相似，或者更接近美国和欧洲流行的病毒株。这些分析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总之，综合运用这三种方法，可以对北京新的疫情有更清晰的认识。目前还在搜集资料过程中，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的结论。

目前无法确定批发市场的传染源

问:批发市场的传染源是什么？是人流还是物流？是肉鱼还是什么？能否从流行病学调查的角度进行分析？

吴尊友:目前很难确定批发市场的传染源是什么。举个例子，我们不能因为在切割进口三文鱼的案板上检测到SARS-CoV-2就断定三文鱼是传染源。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可能接触到案板。比如案板主人可能是SARS-CoV-2感染者，说话时水滴掉在案板上；比如可能来购买的客人是来自SARS-CoV-2的感染者。他在案板前呆了很久。在与主人沟通或讨价还价的过程中，案板也可能被污染；比如案板主人出售的其他物品可能被污染，SARS-CoV-2，也可能污染案板。需要从不同的渠道采集样本来验证和评估哪一个更有可能。新发地批发市场人流量大，卖的商品品种太复杂，短时间内无法看清楚。只有把所有的人和物都找出来，才能把全貌展现出来。

新一轮疫情爆发前，北京连续50多天无确诊病例。说这里应该没有病毒是有道理的。如果流行病学调查和大数据分析证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和核酸检测阳性者均无外出和流动史，且实际上是在北京感染的，则有可能该病毒是由北京境外进口或受污染的货物带入的。因此，有必要仔细梳理新开发商品的来源渠道。

携带野生动物和携带进口物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问:有分析人士说，海鲜不太可能作为传染源，因为鱼类是低等生物，鱼类病毒很少传染给人类，这意味着三文鱼本身极不可能作为病毒载体。对此你怎么看？

吴尊友:这个分析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正确。野生动物携带和进口货物携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果子狸、蝙蝠等野生动物自身可以携带冠状病毒，病毒在体内繁殖，但不会得病。携带进口货物是指被SARS-CoV-2感染的工人在搬运这些货物时污染了这些货物。被污染的货物输入中国后，其他人在加工过程中被感染。所以野生动物携带病毒，海产品污染后表面携带病毒。正常性质的鱼不携带冠状病毒。但在鱼被捕获后，对其进行处理的工人感染了SARS-CoV-2，可能导致鱼的表面污染，而被污染的海产品被运往中国，中国工人在处理过程中被感染，导致进一步的人传人。当然这只是推测，需要通过流行病学调查进一步证实。

在当前形势下，做好鲜活商品、水果、蔬菜的检验检疫工作十分必要。要特别注意两种情况:一是从海外进口的货物。目前国外疫情比国内严重，从疫情严重的国家进口的货物要特别注意。另一种是冷冻商品，包括海鲜、牛羊肉等。在这些情况下，有必要加强检疫。

抗疫的关键是预防和控制

问:通过我们的流程调整、可追溯性、检测和调查来预防和控制它非常重要。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

吴尊友:疫情在我国发生较早，当时抗疫经验很少。之所以能够成功控制疫情，是因为我们坚决彻底地把控制呼吸道传染病的方法100%落实到位。当时全国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包括北京在内的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都能够在不造成疫情更广泛传播的情况下成功控制疫情。现在，如果有一些零星病例，我们有信心疫情会得到及时处理，不会造成更广泛的传播。哈尔滨、舒兰是这样，北京也是这样。我们有信心。

不同的人对“可预防和可控制”这两个词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可预防、可控制”并不是说一个病例没有出现，而是说即使有病例出现，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处理，使疫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可预防、可控制”。SARS-CoV-2是一种新型传染病，传染性很强，患者直到症状出现几天后才意识到自己被感染了。当他们在医院确诊时，往往会引起一定范围的传播和扩散，因此极难控制。所以“可预防、可控制”并不意味着零病例、零传播、零死亡，每个人都应该对这四个字有一个清晰、理性的认识。

北京市民不必恐慌

问:在当前形势下，病毒传播的风险有多大？

吴尊友:对付新冠肺炎疫情就像打仗。每一分钟都极其宝贵。在病毒传播之前控制住它，那么你就有了主动权。以湖北以外的省、自治区、直辖市为例，为什么欧洲以前没有哪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有同样的情况？重点是，回到当地后，从湖北出来的人第一时间掌握了他们的情况，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出现症状之前已经被隔离进行医学观察。一旦有了症状，马上治疗，不允许他们在社会上呆太久。他们没有等到生病才去医院，也没有时间让来自湖北的感染者在当地造成疫情的蔓延。这是为了抓住时间。

兵贵神速，尽快查明传染源，筛查密切接触者，避免二次传播是目前的重点，北京的反应速度一直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分析出几个零星案例，锁定在新发地批发市场。过去几个月的防控经验，尤其是大数据等技术手段的运用，让我们能够非常准确地快速指明方向。确定方向后，立即检测到人和环境，快速获得更多的方向信息。这些重要信息不仅对北京的疫情防控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可能为揭开新冠肺炎疫情传播之谜提供新的有价值的信息。我对北京的疫情防控充满信心。当然，接下来的工作还很艰巨，需要继续努力。仍然有大量的密切接触者，稍有遗漏就会造成扩散的风险。因此，我们不得不投入大量的人力来进行密切接触者的搜寻和调查。同时，实验室应尽快进行检测分析，为疫情防控提供更多的决策依据。

据了解，北京疫情反弹主要围绕新发地市场。在新的地方工作的员工及其家属，密切接触者，医务人员到医院就诊与患者同时就诊，将核酸检测延伸到这些地区更为准确。目前病毒还没有扩散到整个北京，也没有威胁到全市2000多万人。

问:在当前疫情防控形势下，北京市民应该特别注意什么？

吴尊友:不用慌。毕竟我们在疫情防治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目前北京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公布确诊病例的活动轨迹，明确部分地区的应对水平。在准确定义了这些信息后，人们就可以知道自己在过去的一两周内是否去过这些地方。去过的人要观察身体状况，看有没有异常。如果他们不放心，可以主动申请核酸检测。对于其他市民来说，在通风不良的地方应保持戴口罩、勤洗手等基本卫生习惯。(国家纪委网站韩亚东)